肖月為自己還有點幽默感而好笑，只為這一笑，他聽到嘩聲響，他似乎掉落在一棵樹上，給樹枝兒一擋，人體下墜時巨大沖擊力，折斷了許多樹枝。再從樹枝兒上滾落下來，卟通一聲，水花四濺。

肖月掉進水裏。

這水透骨一般的寒，肖月在水裏撲騰。嘴裏大喊。

“救命，我不會游水。”

喊歸喊，救肯定是無人來救的。

連喝了幾口透涼的冰水後，腦子也就清醒許多。

意外發現，其實所處地方的水並不是很深。剛掉下來時，心慌意亂，瞎亂撲騰，沈到了水底。再站起來，發現水深不過到脖子。

足踏著實地，肖月心裏有了底，足往左邊一探，比這邊深，往右邊，似乎要淺不少。

他擡起手把臉上水抹了抹，蒙朧中右邊黑黝黯，左邊倒是要開闊不少。

岸在右邊。

谷水實在太凍，再不上岸，沒有從崖上摔死，倒會在水裏凍死。

肖月一想到這裏，趕忙往右邊摸了過去。

並沒有費多功夫，就摸到了岸上。

上了岸，又摸著走了十幾步，他雙手前探，石壁近在眼前，都碰到頭了，他方才發現。

“唉。我這眼睛呀，我這眼睛呀。誰要能讓我看得清楚東西，你願給他跪下磕三百個響頭，再叫他一千聲爺爺。”

看不見的世界，令人實在難過。

肖月嘆息著說道，知道自己又掉落在個山谷裏。

“唉，怎麽兩回都跌落掉在山谷裏，難道這是套路？”

肖月想道。師妹說前回他是從獻祭谷逃出來的。

但是，他明明似乎從一個高高的山頂跌落下來的。

這似乎好象。

肖月呆坐在地，沒有多少精神。山谷裏似乎寒冷得很，剛才又在水裏泡了陣子，爬上來穿一身濕衣服。風兒一吹，濕衣緊貼著肉，凍得牙齒彈琴，雙腿亂抖。

“能兩次從高山之巔，跌落下到山谷沒死的人，古今中外看來只有我肖月一個人。

古人說的好，大難不死，心有後福。

我這後福在那裏，我當替自己算算。”

肖月想不出來轍，為了安慰自己，從地面抓了一把草，心裏說道。

“我數數，若是單數的話，我註定在此山谷裏出不去。若是雙呢，我就能出去。”

肖月數了數手裏草莖，心裏默記。待到空手，發現竟是單數。意思就是說，他出不去了。

“剛才數得有些錯，再數一回。”

肖月安慰自己，然後換個方向，抓了一把草，照法子數了一回，依還是個單數。

“媽的。老子有這麽倒黴？老子天縱英才，世界救星。我偏就不信，數不出一個雙數？”

肖月怒道，嘴裏開罵。

在獻祭谷時，灰背蒼狼本說他是世界振救者，他聞之恐懼不安，不願意承擔這麽大的責任。及到後面聽了灰背蒼狼之言，或只是誤會時，反有些失落，倒把這話兒牢記心裏了。賭起氣來。

“這地方生得草不好，換個地方數去，老子非要數個雙。”

爬起身，順著石壁走了幾步，方才坐了下了，伸手抓了一把草。

手指尖觸到件什麽東西，硬硬的，冰冰的。他一驚，手電閃般縮回去，心兒打了一個顫。

“這谷裏莫非有鬼？”

一想到鬼字，肖月驚出一身汗，脖子往衣領裏一縮，拿眼睛細看。

可惜眼神本來就不好，此時又是天色昏暗，他哪裏看得到什麽。

“世上哪有什麽鬼？全是騙小孩不出門的。”

肖月自笑道。“我怎麽會如此膽小。如何做世界的振救者。”

為證明不是害怕，不是膽小。肖月決定往剛才地方再摸上一回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慢慢呼出來。感覺心跳平覆了，緩緩伸出手，順著剛才的方向，手一摸，就摸到個光溜溜的圓家夥。

他順著手把那圓滑滑的東西抱到懷裏，低下頭去看，隱隱灰白。

“這是什麽東西，深谷現寶物，莫要是什麽寶貝。”

他用手慢慢在這東西上一點一點地摸，這東西上有好幾處深殼窿。

這究竟是什麽東西？

肖月忽悟出。這是一個骷髏頭。嚇得他呀的叫一聲。將骷髏頭雙手拋開，連這地方也不敢呆下去，站起想要離開。

不想起來的急，跑得又快些，本來又饑又凍又累，坐在地上久了，血流不暢，驟爬起來，暈頭轉向，一頭往前栽倒，額頭撞在石壁上。

受傷的額頭，似乎藏有條冬眠的毒蛇。此回碰到石壁上，受到震動。毒蛇驚咬一口。

鉆心一般的痛，他哎喲大叫一聲，喘不過氣來。

天暈地眩，他重重往後仰摔在地。

他張開四肢靜靜地躺在地上，一動不動，腦子裏啥都不知道。透骨一般的疼痛，令腦子空白。

不知道過去多長時候，山谷滴下幾點冰涼的露水，正好落在他的額頭上。一股子涼意，深浸額頭內，似乎將額頭毒蛇凍住。痛楚平覆。

肖月仰面躺著，下意識地想拿手去揉一下額頭。左手似乎掛了一件東西，東西很輕。他順手拿在手裏，連帶往額頭摸去。

象有道電光一閃。肖月忽感眼前一亮，似乎能看到東西。他一驚，坐了起來，眼前依是一團蒙朧。

“唉，哪有這麽好的事情。”

他暗笑道。手指一動，心光一閃。忙拿起左手上掛著的那玩意兒靠近眼前。

天哪，透過這玩意，他真看到遠處。黑暗裏他居然還能看到面前十數步遠的水塘和崖壁上的樹。

肖月大喜，手裏東西似乎有架足，他擺弄了許久，總算將這玩意兒戴在眼睛。

“原來是付眼鏡。”

肖月脫口而出。

奇怪，他如何會脫口說出這個詞來？

眼睛看得見了，肖月興奮之極，這幾天眼瞎，什麽都是模糊看不清。

現在看得清了。

忽想起先前許的願，若是誰能讓他看得清楚東西，他要跪下磕三百個響頭了。叫一千聲兒爺爺。

“難不成我會對這付眼鏡磕頭叫爺爺不成。”

肖月愉快地笑了，轉臉四下一看。見剛才坐的地面，竟然有五具白骨散落在沙灘上。

先前看不見倒不怕，不知者無畏。這會在山谷裏看見幾具白骨，旁邊又還散落一些刀劍，心裏倒是有些怕了。

而他這付眼鏡，就是先前抱在懷裏的骷髏頭先前戴的。

“唉，人家掉進山谷，不是遇仙就是拾寶。我如何遇到的不是殘肢斷體，就是白骨森森。

罷罷罷。我把他們埋了吧。這眼鏡，就算是我的酬勞。我就知道。這世上真沒有便宜可沾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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